书画投资：泡沫正在堆积

来源：中财网 　文章作者：李仁平

温州市汇丰拍卖行近日透出消息，温州投资者今年成为国内各大书画艺术品拍卖会常客，估算约有200多亿元资金进入书画投资市场。书画是艺术品投资中最活跃的地带，同时也是赝品最为泛滥的领域。 "道具"、"双簧戏"、"包装"……是演员熟悉的套路，而今却频繁在书画市场派上用场。曾经被用来证明作品身份的画册，如今成为某些卖家常用的忽悠人的把戏，与知名人物的合影、亮丽的头衔……通通都是道具。 书画投资进入疯狂时代 如果说买书画作品在早些年是收藏的话，那么目前显然已经变成了投资，而且种种迹象都在说明这一投资的疯狂程度。 孟云飞教授手头正在做着一个关于中国书画拍卖市场的调研，他本人是书法专业的博士、清华大学的艺术学博士后，长期从事艺术市场的研究和工作。他告诉记者，目前参与字画买卖的人员结构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收藏的多，现在是投资的越来越多，以前买书画的一般是企业老总、社会高层、政府官员，而现在是越来越多的老百姓参与了进来。 孟教授本人就亲身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就在前几天他收到小学同学的短信，现在是农村小学教师的昔日同窗打算要拿出将近两年的工资来收藏他的作品。孟教授说在他们圈里，现在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的并不具备收藏知识的老百姓开始收藏，而就在前几年，求画的还是业内人士、收藏家和社会上流。 供求杠杆的影响之下，名家作品的市场价格一再飙升。孟教授介绍，启功先生的作品去年均价每平方尺在8万元左右，今年均价已经涨了近1倍，最高价已经达到每平方尺30多万元。齐白石《诗意山水册八开》1998年在嘉德拍卖会上以159.5万元成交，2003年中贸圣佳拍卖会上以1661万元成交，5年增值10倍。 显示当下老百姓书画收藏热情的，还有拍卖行异常红火的生意。 2009年秋季开始，中国书画进入了"亿元时代"。这一年中连续3次刷新中国书画成交的世界最高纪录：北京匡时春拍，八大山人的《仿倪云林山水》立轴，参考价为1400万-1600万元，以8400万元成交，第一次刷新2007年明仇英《赤壁图》手卷7952万元的成交纪录。中贸圣佳秋拍，清徐扬的《平定西域献俘礼图》手卷以1.3亿元成交，中国书画进入亿元时代。北京保利秋拍，明代吴彬的《十八应真图》手卷以高出底价8倍的1.6912亿元成交。 2010年春季，北京保利、中国嘉德、北京匡时、北京华辰率先进入拍卖季，北京保利成交书画23亿元（成交总额33亿元），中国嘉德成交书画14.9亿元（总额21亿元），北京匡时成交书画7.29亿元（总额10.8亿元），北京华辰成交书画1.8亿元（总额2.3亿元），书画的成交额占成交总额的71%，比2009年的65.5%提高了5.5%。 2009年，北京保利、中国嘉德、北京翰海、北京匡时、中贸圣佳、杭州西泠、北京华辰、北京荣宝全国8家大型拍卖公司统计，中国书画单件成交额超过百万元的就有770件，超过5000万元的有6件，超过亿元的有4件。而2010年春季拍卖会，北京保利、中国嘉德、北京匡时、北京华辰四家公司就有4件书画超过亿元，有7件超过5000万元。其中北京保利推出的北宋黄庭坚《砥柱铭》手卷以4.368亿元成交，创造了中国文物艺术品的世界最高价纪录；中国嘉德推出的张大千《爱痕湖》横批以1.008亿元成交，创造了近现代书画的最高价纪录。 连续产生的高成交率也在证实着书画投资的"疯狂"程度。 2010年春拍会，嘉德"一代书圣于右任书法作品专场"，138件作品全部成交，成交额4510.5万元，单件作品超过百万元的有4件。华辰"集妙翠珍--积翠园基金会珍藏中国书画专场"，46件作品全部成交，成交额1.1亿元，单件作品超过百万元的有30件，超过千万元的有4件。保利的"尤伦斯男爵藏中国书画专场"，12件作品全部成交，成交额1.5亿元，单件成交额超过百万元的有7件，超过500万元的有5件，超过1000万元的有4件。 说说那些猫儿腻 "疯狂"的书画投资，见证了中国书画市场的繁荣，提升了中国书画的市场地位，然而，动辄就十几万、上百万，一不留神就成千万、过亿元，这其中真是物有所值，还是掺杂了水分呢？ 孟教授认为，像已故的名人真品因为存量有限，升值是必然的，也是合理的，但不是说所有的作品都值那个价，其中不乏良莠不齐。"许多当代名家的作品已直逼一线大师作品的价格，有的甚至已经超过了一些大师作品的价格，这显然不正常，有炒作、虚热的成分。" 孟教授介绍，现在有很多专业团队和文化公司专职炒作书画作品，很多画家都有自己的包装公司，一些作品的价格完全是炒作、包装上去的，与价值完全背离。某柳姓画家市场标价11000元/平尺，自称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一级书法师，而中国书法家协会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书法界也没有"一级书法师"这么个级别，这种情况非常多，所谓的名声都是背后专业的团队操作出来的。 还有一些人在拍卖会、书画市场上用高价买回自己的作品，然后又在其他市场上卖出去，并放出风声，给市场上造成涨价的错觉。一幅画可能被几家画廊来回倒手，价格也从几千炒到了十几万。 在"包装"、"炒作"的过程中，倒手们还生出了不少"道具"来。孟教授介绍，不少画册和著录就是倒手们的"道具"，一般会选择知名的出版社出版，将所要拍卖的作品收录在内，以此为凭证向一些外行的买家做证明。还有一些人以与某领导合影，为某领导泼墨做炒作，其实不过是照片的PS。 "双簧戏"、"连环戏"也是常见的手段，尤其是在中小城市。记者采访到了一位亲身经历者，一刘姓先生有意请求某地方领导办事，这位领导的秘书告知刘先生领导喜欢某某画家的作品，如果以此为见面礼，领导肯定一高兴就能满口答应，而事后的真相是，这位秘书与某书画卖家有金钱勾当，演了一出"双簧戏"。经常还会遇到几个买家同时抢一幅作品，那些个"抢购"的主不少都是卖家顾的托。 拍卖行分为大、中、小几类，小的拍卖行一般就是以赚取图录费为生。记者曾跟随一位收藏家去做了一次"实验"，我们拿着真假掺杂的5张作品去了一家小的拍卖行，其中3张真的，2张假的，拍卖行的鉴定师看了看，确定说是真的，让先交钱做图录，算一算一本图录200页，发行1000册，至少要收60万图录费，而这些书没有书号，成本最多不过10万元，拍卖行可以净赚50万元，如果作品拍出去的话，拍卖行又可以分别从卖家和买家那里得到10%左右的佣金，而这些成本都将在成交价格中体现。 记者还曾与一位书画家拿着真假掺杂的作品去了某知名拍卖行，这里的鉴定师几乎是看都没看就确定了说是假的。通过两次亲身体验，感觉拍卖行的东西也不能完全信任。而早在记者调查之前，就听业内人士说拍卖行有40%真的就够不错了。拍卖行的鉴定师不一定是没有专业水准看不出来真假，而是因为他们工作的宗旨是为拍卖行赚钱，是出于商业目的。 今年6月3日，保利春拍现场北宋黄庭坚书法长卷《砥柱铭》以总价4.368亿元成交。正在人们为这一天价咋舌时，河南书画爱好者王保良竟提出是赝品，并举出三条证据为佐证。一时间，"挺真派"和"赝品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北京市文物局政策法规处处长高小龙针对此事件表示："据我所知，《文物法》和《拍卖法》中都没有规定拍卖行保证拍品必须是真品的法律条文。"艺术品鉴定没有统一的标准，某种意义上说也不存在权威鉴定机构。即便是靠科学鉴定也只能化验出纸的年代和成分，并不能化验出是谁画的。特别是中国古代书画，只能依靠史料和权威专家们的共识作为基本准则，而一旦专家之间有分歧，作品的真伪就成为了无解的谜。 也正因为法律的空白和监管的困难，赝品可以公开流行。潘家园也是孟教授调研的对象，这里有一个摊主常年公开经营沈鹏、欧阳中石等当代大家的赝品，他自己临摹，一幅几百块，每月盈利都是几十万。有不少倒手在这里花几十元上百元买一幅赝品，然后经过各种包装策划，以高价，甚至真迹的价格售出。 书画投资攻略 孟教授说，就书画作品的价格来说，受很多因素的影响，而且很多因素与作品本身无关，这大大增加了投资书画的风险。从专业角度来说，三个因素决定书画作品的价格，一是作品本身的含金量，就是艺术价值；二是作者的知名度；三是市场供求决定，一些已故书画家的作品存量有限，收藏价值较高。 然而，有些作品完全不按市场行情和艺术价值定价，而是按"职位"定价，正职的作品就要比副职的高。随着职位的升高，作品突然出现直线上涨。"一旦不在其位，这些作品的价格就面临大幅贬值，因为从专业角度，这些高价作品其实没有那么高的艺术价值。" "还有一些演艺界人士的作品，大多都是出于个人的爱好进行创作，难免缺乏专业的素养，难以在历史上留下印记，投资风险也比较大，而且升值空间很有限。" 看来，艺术品投资首先应该抱有的态度是，将艺术品作为长期投资目标，而不能作为短期投机对象。 对于不具备太多知识背景的投资人士怎么去投资，孟教授给出了建议："投资老一辈书画家的作品风险较大，赝品非常多，价格目前也太高，前景不好说。"有实力的中青年艺术家可以作为投资方向，一是要看艺术风格是否比较成熟，作品是不是有较高的艺术价值；二是可以考察一下作者的师承背景、文化背景；三是这些书画家目前价格较低，升值空间大。 投资书画作品时，还要考量一下是作者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创作的。同一个书画家的作品也分为精品和应酬之作，作者花费了大量时间、精力，认真创作出来的精品，价值都较高，而应酬之作艺术价值则相对较低。此外，有些作品是作者创作旺盛期创作的，有些是早期艺术风格还不明显的时期的作品，这之间的价格差异也非常大。 目前书画买卖主要有几种途径：直接去作者那里求；熟人之间买卖；拍卖行或是画廊去淘。建议投资者最好是托朋友去书画家本人那里求，名家的作品在家里求得的价格不见得会比市场低，但可以保证是真迹。其他途径投资的书画也一定要对卖方熟悉，不能今天买了，明天就找不到人了。 建议投资者还是首先要看作品的艺术价值，艺术价值是不会有泡沫的，对于知识储备较少的普通投资者，还是要谨慎入市，即使买到了合适的作品，如何找到合适的出手途径也是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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