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廊及艺术家工作室集中的798,自今年夏天以来情况就不太妙了,展览、老外和成交量都大幅度减少。记者在那里逛了几圈后明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清,参观的人确实很少,一个下午只见到20多个老外,而且是“散客”。至少有10 家画廊“被迫转产”,改卖时尚饰品和咖啡了,还有至少10家画廊临时关门,有些画廊贴出了转租的广告,两家画廊正在装修,即将改作酒吧。
一个画廊老板告诉记者:今年以来,随着老外的减少,画廊的交易量直线下降。他还说:“798在外名声很大,其实撑到今天很不容易,行情好的话我们还能赚个百分之二十,现在是百分之五,甚至赔钱。经济形势不好,我这里人工和租金也得照付不误啊,只有代理大牌艺术家的那些主儿日子才能好过些,像我这样代理二三线的画家,艰难时世,只能说服画家面对现实,折扣让得大一些,我们双方才能挺过这一关。过去是五五分成,现在是倒三七!”
据悉,二三线的画家受生活影响较大,在目前形势下可能让一点利,而大牌画家底子厚,前些年积累颇丰,并不等钱花,价格还是很坚挺的。
长期驻扎宋庄的艺术评论家杨卫评认为:当市场比较好的时候,对资金的吸引力是明显的,有些买家买不起岳敏君、方力钧的作品,但为了赶这个趟,也会买二三线画家的作品,这就给附近的年轻画家提供机会。市场一旦走坏,最贵的和最便宜的部分还是有市场的,但是中间那段就无人问津了,那么最先受影响的肯定是二三线的画家。
“还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值钱啊”
在当代艺术频遭冷遇的时候,中国古代艺术却似乎没受太大影响。在嘉德秋拍上,让人欣慰的是一件“桃花源记寿山田黄石章”,拍出了313.6万元。瓷器工艺品专场中有一件清乾隆青花缠枝莲托八宝纹铺首尊,画工精细流畅,造型端庄,最终拍得336万元,夺得专场魁首。近现代书画部分中多少出现了一些闪光点,张大千的《太乙观泉图》是画家生前钟爱之作,在“逸云堂藏画专场”中经过几番竞争最终以616万元落槌,还有6幅张大千的作品拍得不算差。傅抱石在重庆金刚坡时期难得一见的精品《溪上清话图》紧随其后,以548.8万元成交。还有李可染的《密林烟树》也拍得448万元,还算说得过去。而拔得头筹的是董其昌的《仿古书画册》,以918.4万元成交,而据一位知名收藏家称,如果行情好的话,这件东西可以轻而易举地突破千万元。
永乐的中国古代艺术品专场上也拍出了不俗的成绩,傅抱石的扇面《浪淘沙》以超出最低预估价两倍的61.6万元拍出,张大千的扇面《倚桌听泉》从10万元起拍,现场即有人直接叫价20万元,并最终以53.76万元成交。李可染的山水立轴《黄山峰峦》最终成交价为560万元,李苦禅的《盛荷图》最终成交价为57.12万元,实现了较估价近6倍的价值增长。
12月6日,北京保利2008秋季拍卖会落幕,拍卖会的最大亮点当数“菊采东篱——日本珍藏重要明清陶瓷”专场,全场100%成交,总成交额3.92亿元,拍卖会的高潮应该属于第38号拍品——清雍正粉彩过枝菊蝶九秋盘,估价 380万至580万元,最终以1187.2万元的价格成交,创造了雍正粉彩盘的国内拍卖纪录。这批拍品曾到上海预展过,后来移展鄂尔多斯这个产煤大市,显然,拍卖行瞄准了资金雄厚的煤老板,不过没有资料证明这件艳丽的九秋盘是被煤老板买走的。同样令人眼睛一亮的是第39号拍品——清雍正粉彩牡丹蜻蜓碗,最终以3倍于估价的1176万元成交,小槌落下,全场一片掌声。
接近年底,香港佳士得分别举行了两场“中国20世纪艺术”夜场和日场拍卖,其中与“古老”沾边的多件作品创下了艺术家的成交纪录,赵无极的一幅代表作《向杜甫致敬》以4546万港元的高价,刷新了画家个人纪录。在香港苏富比秋拍上,古代书画和古玩也给人不小的安慰。乾隆御制《大阅图》绢本手卷成交价为5971.68万元人民币,张大千的《仿王蒙山林泉清集图》为403.04万元人民币,《老树腾猿》为550.88万元人民币,均远远高出预估价。惨遭败绩的苏富比和佳士得纽约与伦敦的秋拍,中国古代艺术品使它们稍稍挽回一点脸面,上拍的清朝康熙、雍正、乾隆三代瓷器受到收藏家的追捧,价格居高不下。
从2008年艺术品市场的情况来看,无论在纽约还是在北京、香港,中国古代艺术的行情不仅具有明显的抗跌性,而且还屡屡创出新高。
最有戏剧性的是上海工美秋拍,其中有一个“大石斋藏品专场”,大石斋是海上著名画家唐云先生的斋名。唐云是上海花鸟画“四大名旦”之一,又是一个极富情趣的收藏家,一生好玩紫砂壶、古砚台、古墨、古碑拓、竹木杂件等,这批拍品是从唐云先生的家属手中征集来的,自然吸引了收藏家的眼球,预展时连庙里的和尚也披着袈裟赶来看热闹了。拍卖当天,场子里挤得满满当当,后来者只能站在楼梯上踮足张望。最终,全场329件除一件外几乎全部成交,预估600万至800万元,但最终成交额为1300多万。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一件唐云与顾景舟合作的石瓢紫砂壶,经过激烈竞标,最终以2 82万落槌,创下中国紫砂壶最高拍卖纪录。唐云用过的一个调色盘,就因为青花底款是唐云先生亲自落笔的,结果“意外” 地拍到13万元,超过起拍价一百多倍,在场人直呼“看不懂”。还有一方明代钱士璋款的端砚,拍到26万元。一件金农的绢本楷书立轴拍到95万元,都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记者在拍卖现场听到一位收藏家连连感叹:“这批东西是唐云白相的‘垃圾’,想不到拍得这样野豁豁,看来还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值钱啊!”
中国古代艺术品何为抗得住风险
在中国当代艺术品屡遭败绩的情况下,中国古代艺术品却坚挺如常,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工美拍卖公司总经理廉亮对记者说:“这次赶来竞标大石斋藏品的买家,基本上都是唐云先生的崇拜者和中国传统艺术的痴迷者,他们是出于一种强烈的感情来举牌的,不怎么在乎国际金融风暴。而当代艺术品不一样,大多数人是为了投机而收藏的,从买进的那天起就想到何时出手。”
北京著名收藏家马未都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明确表示:“一种经济行为过于强烈之后,标的物上蹿到大大超出本身价值的时候,肯定是要倒伏的。中国当代艺术被国际炒家捧得那么高,肯定有泡沫,即使没有这次金融风暴,它也要跌。因为我看到国际上几个犹太籍收藏家开始出手了,他们一动,市场就会受到震动,其实与金融风暴并没有多大关联。相比之下,中国古代艺术品的上升是有着坚实基础的,是经过无数次接盘,夯实地基后才达到这个高度的,它们在欧美、东南亚、港澳以及内地都有支撑点。比如我与朋友参加了香港苏富比今年的秋拍,我们看中了一件清代的龙泉大盘,起拍价是50万元,这个价明显低了。我对朋友说,100万元可以拿下。但真正叫价时,一下子就蹿到200万元。再比如,在北京保利日本珍藏明清陶瓷专场,我们看中了清雍正粉彩过枝菊蝶九秋盘和清雍正粉彩牡丹蜻蜓碗,认为五六百万可以拍下,但事实上两件拍品都轻易拍到了一千多万,我认为这是它们在正常情况下应该到达的价位。有一件拍品我认为在4000万元可以拍下,但到了那个价位还有7个人在举牌。这就说明,这七八个人就是这件拍品的支撑点,还不包括电话委托的人。可以说,中国古代艺术品是有坚强的支撑点的,具有很强的抵御金融危机的文化内涵和经济价值。”
马未都还认为,在国际市场上,中国古代艺术品的来源好,也就是传承清晰,收藏家来自世界各地,是忠实的收藏家,投机成分很少,他们保证了中国古代艺术品,是支撑起这个价位的主要力量。
另一方面,从某种意义上说,当代艺术是一种可以再生产的商品,而中国古代艺术品拒绝复制。那么在保证一定存世量的前提下,拍卖交易市场中的本质特性就是——稀缺性。这种稀缺性在可流动资源逐渐减少的背景下,拍品征集难度必然加大。从目前各大拍卖公司对中国古代艺术品的征集情况看,也越来越难了,收藏家不愿意脱手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脱手就意味着永别。
如此一来结论也清晰了,至少在未来的一两年里,中国当代艺术还有很大的下跌空间,而中国古代艺术将进一步显现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