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粟: 瀚海黄山云海
“将沉船挖出”的大未来画廊
上海证券报对话林天民&耿桂英(大未来画廊主人,以下简称林&耿)
上海证券报:大未来在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经营华人艺术家,初衷是什么?
林&耿:我们和其他画廊不同,是经营西洋美术开始的,主要销往日本。那时候泡沫经济已经在日本出现了,这个过程中我们赚了一些钱,并且发觉很多被美术史遗忘的华人艺术家将会有广阔的市场。
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感情。台湾延续了从民国以来的历史脉络,跟国内同文同种,有共同的血缘。中国很多重要的老前辈不被人认识,比如吴大羽先生。根据国际行走的经验,他们一定会发光的。同样是巴黎画派画家,莫迪利亚尼为何价格那么高?这就是美术史的高度上构架起来的市场。
上海证券报:最初的工作是从海外华人入手的?
林&耿:1990年左右,在巴黎一个法国朋友带我们去看一个收藏常玉作品的小画廊。常玉去世后,遗产全部拍卖以作殡葬之资。巴黎的一个古董商从中收藏了三大箱常玉的画,并且为此开了这家小画廊。20年没有卖掉一张画,但是这个画商就是坚持不放。我们从他手中把常玉的东西带了回来,价钱基本300万台币一张。1992年苏富比第一次在台湾拍卖的时候,把作品送进了拍卖场,后来举办个展联展,常玉慢慢有名了。
朱沅芷生前怕和画商打交道。他把自己的画留给女儿,说这是我唯一能留给你的财富。1989年,他的女儿朱礼银在台湾的美术馆办朱沅芷展览。市场是我们最早做起来的。1993年为常玉和朱沅芷合办“思乡曲·游子情”联展。1995年,组织了朱沅芷在国内首次私人画廊的个展,较为完整的呈现了朱沅芷创作的各个历史阶段。
常玉的画简单干净,朱沅芷深得巴黎画派的精髓,怀乡情节使得他在形象上去表现东方的老庄,有超现实也有寓言。还有陈寅罴,是第一个用文字符号的,重构中文,生成意向。现在很多人都在延用这个理念。这些老先生没有出头,太委屈了。
上海证券报: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大陆艺术家?
林&耿:大陆艺术家发掘工作是1993年开始。我俩翻山越岭找老艺术家的家属。吴大羽是第一个,我们做了他的师生展。之后还有关良、庞薰琴、杨秋人、邱提、关紫兰等等,杭州艺专70周年校庆就取用了我们很多材料。
上海证券报:大未来的这些艺术家都是以往不太出名的,经营他们的市场应该也遇到不少困难吧?
林&耿:艺术本来就是一种思辨的过程。对海外的影响重要的不是徐悲鸿中央美院这一脉,而是林风眠杭州艺专这一脉。我们是把杭州这一脉挖掘出来了,吴大羽、林风眠、赵无极、吴冠中、朱德群等等。董希文也是这一脉出来的。台湾的李仲生、席德进也是。
从美术史过程来看,体制内的目的性创作,和自由创作是两码事。我们倾向杭州艺专体系也不是关心体制问题,而是要大家知道美术史上还有这样的一脉在并行,并且开花结果。
当时完全是逆市场潮流的。90年代时候台湾流行本土热,而我们反过来从常玉做起,然后是朱沅芷、赵无极、吴大羽一路下来,去找寻历史的轨迹。当时甚至曾经和收藏家吵起来。他们质问为什么要做大陆老艺术家,而不认同台湾的老艺术家?我们反驳说文化的母体性和意识形态没有关系。很多很有趣但是很心酸的故事。
上海证券报:收藏这些海外华人和大陆老艺术家的,是什么人?
林&耿:最早的客户都是台湾本土的收藏家。这些人不是倒客,10年、20年持续地买我们推荐的老艺术家。还有一些海外华人花大钱买,绝对稳定。因为这些藏家知道如果将来开美术馆必须有这些画。
艺术市场的萌芽期都应该建构在中产阶级的基础上的金字塔。否则转换过程过快,就会如同日本的80年代艺术品狂潮。艺术品开始是知识分子的特权,知识分子用品位和人文的观念来认同价值,而不仅仅是价格。如果价格先起来会出问题的。
我们画廊很幸运,积累下来一群有品位的企业家和资本家。甚至他们的第二代也在根据自己的品位积累和收藏。
拍卖市场到了香港台湾之后,为我们开拓一个区域平台,现在有很多香港、新加坡、印尼和国内的收藏家变成我们的支持者。 文/谢柯 孙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