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艳丽
书画作伪的手段古已有之,且前人之述备矣。但如今的藏家仍会一次次中了作伪者恶意的圈套。正如资深藏家蒋文进的告诫:“藏家们上当受骗并非真的毫无书画鉴定知识,而是当貌似天大的‘漏儿’摆在面前时,原本的判断力丧失殆尽,轻而易举地‘束手就擒’了”。此言正中时弊:想辨伪,首先就要从心态上摆正态度,捡漏的时代早已离我们远去。
就古画而言,“仿”的不一定没有价值,要看是什么时代仿的、谁仿的、仿的是谁等情况而定。
就古代书画仿作的艺术价值而言,通常可以按照由高到低分为五种:
一。代笔——多出自名家的学生、子女等。如文徵明书法的代笔多是文彭、文嘉、周天球;绘画代笔多是钱榖、居节、朱朗。董其昌绘画的代笔多是赵左、沈士充、僧珂雪等;书法多是吴易。吴昌硕的代笔多是王震、赵云壑等。当然,代笔的情况又分很多种,有署名者参与绘画的、有代笔人画好后再由名家添款的等等。
二。换款——如将明代浙派或院体画原作者的名款、印章挖掉换成宋代某大家的作品,这种画作本身仍具有一定的价值,再如明代曾有人将周臣的款换成唐寅的款,其实周臣是唐寅的老师,其绘画也具有很高的水准。
三。仿品——这种形式又分为仿有作品存世的画家和无作品存世的画家。后者主要指张僧繇、陆探微等只在画史上记载有作品传世,作伪者便依据书中内容场景依样造之。
四。摹品——此处所论“摹品”不包括诸如唐代所谓“响拓”的作品(如唐摹《万岁通天帖》、神龙本《兰亭序》),而专指“苏州片”那种有固定底本,依样画瓢式的复制下来,最常见的是对仇英作品和《清明上河图》等题材的复制。相对于仿品,摹品更为机械,得形易而得神难。
五。印刷品——随着珂罗版、木板水印和宣纸印刷等新技术的产生,这种东西只能称其为工艺品而非艺术品。虽然鉴别方法简单,但在光线暗淡的场所还是具有很强的迷惑性。
当然,市面上还充斥着大量的诸如“苏州片”、“扬州片”、“河南造(也叫开封货)”、“湖南造”、“广东造”、“北京后门造”等等画作,这些伪作虽然数量庞大,但已形成固定的流水线作业,工艺相对固定,造假对象也相对固定,而且品质低劣,只要藏家不要被表面的做旧效果所迷惑,明眼人一看便知真伪。
就近现代书画作品而言,鉴定难度相对较大,首先,近现代画家作品写意性更强,非专业人员对于所谓“气韵”、“笔意”的理解还相对模糊,并且风格多样,作品存世量大,正如著名鉴定家吕立新所推测:齐白石作品存世量在5万件左右,黄宾虹作品约1万件左右,傅抱石、李可染、徐悲鸿(含素描)的作品各有2000件左右,潘天寿作品为800件左右,陈少梅的作品也有400件左右,这些数字在传世的古代画家中是很难想象的。
一个浙江朋友对笔者透露,在浙江,仿造陆俨少的假画早已形成团队配合,有专门仿韩天衡、石开风格刻陆老自用印的;有专门题字的;有专门上色的。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连作伪者的作品都可以卖到5000元一平尺。
当然,作伪者的手段无外乎照原作依样克隆;对原作进行移花接木,简单改动、东拼西凑;甚至生硬编造等手段。对初入行者最具有迷惑性的就是名人题跋、名人鉴藏印、著录作伪、家属证明以及各种名目的“名人证书”等等。这些原本作为辅助性的手段现在俨然一跃成为鉴定书画的定音锤了。
简而言之,鉴定书画还是应从绘画本体来考量,我们不妨引用南齐谢赫的“六法论”加以评判:
“气韵生动”——尽量对照名家的代表作去体会目标藏品的气息是否接近;
“骨法用笔”——笔墨的质量是决定中国画气韵生成的前提;
“应物象形”——造型艺术的根本在于形象的美感,无论是何种题材;
“经营位置”——通俗地讲,就是构图的安排是否行之有效地为画者追求的意境所服务;
“随类赋彩”——作品的颜色使用无论浓与淡是否雅致而无燥气;
“传移模写”——就是从一个侧面看出画者的技法是否根植于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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