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的晚年岁月:锲而不舍 不断创新

张大千的晚年岁月:锲而不舍 不断创新


来源:文汇报  文章作者:杨继仁

   在20世纪中国画坛上,张大千先生无论艺术才华、艺术成就、抑或社会活动能力都首屈一指,他不仅是最具国际影响力的中国画大师,而且是一位极富个性和传奇色彩的人物。

    今年是张大千先生诞辰110周年,缅怀先生的一生,其创作既扎根于传统,又不断创新,如谢稚柳先生所曰“游刃造化之中,驰骤千载之上,得山林之神趣,穷笔墨之玄奥……”他集文人画、作家画、宫廷画和民间艺术为一体,融诗、书、画、印、鉴为一身,于中国画人物、花鸟、鱼虫、走兽、山水,工笔、写意、泼墨泼彩无所不能,为中国艺术在世界上赢得了崇高荣誉。

    步入晚年的张大千虽久居海外,却时刻眷恋着故土,关注着祖国的变化,他以画风的大变来应对年龄、身体的衰老。直至今天,张大千作品的拍卖价仍雄踞当代中国画之首,其艺术生命力可见一斑。——编者

存世最早的张大千青年时代照片之一

    定居双溪

    1976年,张大千垂垂老矣,再过三四年,就是八十高龄了。时间以它锋利的年轮,无声无息却又无情地给这位老人留下了它无处不在的痕迹——他头顶秃完了,头发白完了,他腰板不硬,步履艰难,酣酣入眠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

    他知道自己老了,以前的“大千父”印章不常用了,换成了“大千老子”、“爱翁”。他又多么希望自己不要老,画上的“大千唯印大年”、“云璈锦瑟争寿”、“张爰福寿”,就是自己心愿的写照。

    人入老境,另有一番滋味,孤独寂寞怕是其中最难熬的滋味。身在美国,这种滋味尤为明显。他的目光又落在那首韩愈写给侄儿十二郎的诗《河之水二首寄子侄老成》上。这首诗不知诵了多少回,已经完全背得了。缠绵伤感的诗情,无法排遣的愁怀,无可奈何的思绪,千古如是!

    大千老人觉得自己疲倦了,几十年海外的奔波,万里之外的思恋,都使他感到寄人篱下之苦。现在,人老了,也该回去了。自1949年底离别祖国后,张大千始终以艺术为自己的出发点和最终目的,长期在异国居住。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总要叶落归根呀!

    1975年,台湾“国立历史博物馆”举办了“张大千早期作品展”、“张大千画展”。接着,该馆在举办“中西名家画展”时,又将张大千三十年来的八十余幅精品参加展览。旋即,该馆与“韩中艺术联合会”联合在汉城国立现代美术馆举办了一个大型画展,张大千六十幅代表作参展。今年,台湾方面还编印了《张大千作品选集》、《张大千九歌图卷》等精美画册,并向张大千颁发了“艺坛宗师”匾额。

 

    任何一个艺术家,都希望别人尊重他所从事的艺术和创作的作品,甚至超过他本人。

    在这之前,张大千隔一两年要回台湾一次,那边有相交几十年的老朋友和学生;那边,有阿里山、日月潭、北投、太鲁阁……祖国这部分土地上的秀丽山水,又可以激发出多少创作激情,画出多少胜景之画。

    一段时间,张大千泡在台北“故宫”里鉴定古字画。这批古字画的主体部分,是蒋介石政权从大陆溃退之际,从北平、南京等地运走的。它包括历代古字、古画、珍宝器皿,其中不乏稀世之珍。张大千有幸一下泡在里面,怎不使他陶醉呢?鉴定文物,貌似轻松,实际是个相当费劲的活路。张大千恰恰是鉴赏的神手、字画的法官,他颇为得意地认为:“一触纸墨,辨别宋明,间抚签赙,即知真伪。意之所向,因以目随;神之所驱,宁以迹论。”他和“故宫”里的专家一道,上下三千年,纵横八万里,时间过得特别快,心情也特别畅快,大有“乐不思蜀”之感。

    还有一件使他兴奋的事正等着他,台湾电影界很有影响的耆宿吴树勋经过长时间的筹备,决定自编自导一部彩色纪录影片《张大千绘画艺术》。这部纪录片,包括《写意荷花》、《浅绛山水》、《泼景云山》三个相对独立而又为一体的短片,既有张大干的作品、他对艺术的见解,还有他作画的实况,这部片子无疑很使他兴奋。

    影片开拍了。不太喜欢看电影的张大千却很会演电影,他表情自然,与摄制人员配合默契,摄制组的人都惊奇了:“哟,看不出这个老先生一点儿不慌张,不做作,没事人一般。”老人一听反倒奇怪了:“你们不是拍我吗?又不叫我演别人,我就是这个模样啊!”

    第二年6月,张大千又从美国赴台湾。除了在台中市举行画展外,他还有几件事要办:历时五年才编成的《清湘老人书画编年》在香港出版后,将在台湾发行。纪录片《张大千绘画艺术》已剪辑完毕,将举行首映式。同时,他决定在台湾修建新居,地点选在台北市士林区至善路,门碑号码后来为三四二巷二号。这里恰是内外双溪会流处,环境幽静,风景优美,交通方便,是一个理想的居家之所。

    这所住宅,是张大千离开中国后在故土上修建的第一所房屋。大约感到此处是平生最后的住所,张大千依照他历来的治园如作画的要求,不遗余力。施工过程中,某样东西不合他的意,不惜成本拆了重修。

    1978年8月,这所名叫“摩耶精舍”的庭园竣工了。

    乔迁之日,贺客盈门。张大千身穿团花闪缎单袍,头戴一顶黑色丝葛料子做的六角形软帽,脚蹬白色布底黑色礼服呢面圆口鞋,手持一柄漆得乌亮的树根手杖,笑呵呵地站在门厅迎接客人。站在他身边的夫人徐雯波穿着淡绿色的手绘荷花旗袍——这样的旗袍,张大千一共只绘过三件,一件给她,一件给女儿,一件给台湾著名京剧演员郭小庄。

    寒暄之后,主人陪着客人们四处转转。这所二层楼的住宅,大门向西,以院子为核心,每间房子都面对院子,整体感连续感很强。院内有假山,栽有上百株梅花和松柏,还摆放着一盆盆垂枝松、佛肚竹、龟背竹、龙柏,一阵阵清香飘逸院中。木棋桥下,外双溪的流水穿桥而过,注入池中。一楼的大画室坐北朝南,一架大画案就几乎占了画室三分之二的面积。二楼有五间卧室、一个小画室和天井。再上一层,就是屋顶花园,由许多树景和盆景组成,从屋顶花园能俯瞰后院景色。

    沿着后园白石铺成的小径,经过一株株、一丛丛小叶黄杨、福建山茶、榕树、紫薇,来到竹棚。沿竹棚蜿蜒而上,便来到位于内、外双溪分界线上的双连亭——这里是摩耶精舍风景最好的地方,它们分别叫分寒亭、翼然亭。分寒亭出自李弥诗句“人与白鸥分暮寒”;翼然亭则来自欧阳修《醉翁亭记》:“峰回路转,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双连亭被青山环绕,双溪围就,鸟声、水声、树香、花香、山青、水翠,声、味、色俱全。

    直到张大千逝世,他的余生几乎都在摩耶精舍度过,创作了《晴麓横云》、《秋山图》、《水竹幽居》、《湖山隐居》以及《庐山图》等大量作品。老人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越觉得要抓紧人生最后的日子,再画一两幅能传之后世的不朽作品,做一两件有益人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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