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拉比（中）和他的两个儿子

    去年11月纽约苏富比当代艺术夜场拍卖开槌在即，一个矮矮胖胖的68岁小老头约瑟·木格拉比顺着红地毯径直走向了他的指定座位。会场内几乎所有人都清一色西装革履，只有他穿得与众不同——蓝牛仔裤、黑T恤、棒球帽——众所周知，这是木格拉比先生的拍卖会“标准装扮”。

    在拍卖这个领域，大家都喜欢遮遮掩掩，只有木格拉比喜欢直截了当。每当安迪·沃霍尔的作品登场，他总是最早举牌，而且应价速度飞快，好像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

    当天晚上，共有8幅沃霍尔亮相，木格拉比参与了其中7幅的竞价，最终以560万美元拍下了一幅——哀悼中的肯尼迪夫人四联画。沃霍尔的作品一拍完，木格拉比就戴上他的棒球帽走出了拍卖场。

    近年来，安迪·沃霍尔在拍卖市场红得发紫。1988年他的作品均价只有6.6万美元一幅，但现在一幅普通的沃霍尔作品都能卖到一百多万美元。这背后受益最大的人莫过于这位布商出身的木格拉比了。过去20年来，木格拉比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共收藏了800幅沃霍尔作品。这个数量远远超过了其他藏家收藏的沃霍尔作品数量，几乎和位于匹兹堡的安迪·沃霍尔博物馆相当。从艺术品经销商到各大拍卖行，只要是沃霍尔的作品的交易，几乎都是在木格拉比眼皮底下进行的。任何人想买沃霍尔的作品，都得准备好和木格拉比竞争。

　　靠直觉买画

    木格拉比是个沉闷的商人。他头脑精明、独断独行。甚至对两个儿子也像对待下属一样，常常凌晨4点打电话给他们谈论生意。然而在社交场上，他却很不在行。各种派对他都呆不到20分钟，唯有对艺术品，木格拉比展现出了全部的热情。见到喜欢的油画，他会忘情地大叫出几句西班牙语。

    1939年出生于以色列一个中产阶级犹太家庭中的木格拉比，没有上过大学，16岁就随着哥伦比亚的叔叔在一家纺织厂跑腿。年仅24岁，他就开创了自己的布料厂，并很快发家致富。到1984年，木格拉比逐渐厌倦了纺织业，全家迁往纽约。“艺术成了我的庇护所。”木格拉比说。

    1981年，一通不期而至的电话将木格拉比引入艺术界。电话是花旗银行艺术投资项目打来的。电话那头的纽约艺术品经销商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说服木格拉比买了一幅雷诺阿的风景画。几天后，佳士得就运来了这幅“拉塞讷的风景”（Vue de la Seyne）。木格拉比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出奇地喜欢这幅画，于是他开始进一步介入艺术领域。

    木格拉比来到纽约后请的第一位艺术顾问雅各布·巴力-特舒法（Jacob Baal-Teshuva）将他的雇主描述为靠直觉买画的人，因为他丝毫不懂艺术史。1986年末，木格拉比在伦敦苏富比花8.3万美元拍下一件战后当代艺术大师伊夫斯克莱因（Yves Klein）的雕塑后，转身问雅各布“克莱因是谁？”弄得雅各布哭笑不得。

《玛丽莲·梦露》

　　安迪该来见我

    1987年2月22日，沃霍尔死于手术并发症。在四个月后的瑞士巴塞尔艺博会上，木格拉比买下了他平生第一幅沃霍尔作品。当时他是以每幅3.7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一组“最后的晚餐”四联画。一年后，也就是1988年6月，他在伦敦菲利普斯卖掉了其中一幅，成交价为10.3万美元，整整179％的赢利。木格拉比迅速闻到了商机。他决定卖掉过去所买的印象画，囤积沃霍尔。“每个帝国都有它的特色，而安迪就代表了纯正的美国特色。”木格拉比说。

    然而要成为真正的沃霍尔收藏家，木格拉比还缺少一幅代表作。1988年11月，木格拉比得到了这幅作品。那是在纽约苏富比的当代艺术拍卖会，木格拉比以396万美元的价格拍下了沃霍尔1962年画的橘色“玛丽莲·梦露”，这打破了沃霍尔的成交纪录。但当时并不是木格拉比举的牌，而是坐在他身边求胜心切的小儿子。拍品刚刚落槌，木格拉比就大骂儿子鲁莽、气冲冲地走出了会场。

    当晚，木格拉比甚至气到睡不着觉。然而几个月后，一位藏家竟然出了更高的价要向他买这幅“梦露”。木格拉比拒绝了他，但终于睡得着觉了。后来还有人出价1亿美元，木格拉比都没有卖掉此画。

    如今算来，木格拉比已经陆陆续续收藏了800幅沃霍尔作品，这点连他本人都觉得吃惊。有一次一个朋友曾想介绍他认识沃霍尔，遭到木格拉比拒绝。今天，木格拉比说：“如果沃霍尔还活着，他一定会主动来见我。”文/吕宁